第(2/3)页 到底是什么变了?岑凤曾经彻夜地思考这个问题,但是他注定找不到答案,因为他身在其中,当局者迷。 践祚伊始,他立下了大誓愿,要做一个好神皇。不是让后世称颂的那种,而是让本朝的官民真心爱戴的那种好皇帝。直到如今,尽管情况完全不似当年,他想,只要给他一千万年的时间就够了,他很有耐心并且很有信心可以将这个时代扶上正轨,然后在众多的子嗣当中慎重地选择一个接班人,亲手把一个蒸蒸日上的时代交给他,并告诉他,什么能使人民幸福?只有一个好的时代才可以给人们幸福,而一个好的时代来之不易。 可是,正如岑凰在十万年前的天界酒宴上所说的那样,黄金时代早已过去,白银时代我们也没赶上,青铜时代差了一步,黑铁时代擦肩而过,我们这个时代什么也不是,还没有人能给它下一个定义。 岑凤边喝酒边听他的这番言论,那时的岑凤真有点不信邪,真的有点……怎么说呢,如果说岑凰天真,可他却说对了全部的现实,但是岑凤不承认自己天真。当年他们兄弟对这个世界持有截然相反的观念,却都能活得很好,正说明自然造物的伟大与包容;如今,截然相反的两种人都活得很辛苦,又说明了自然造物的无情与残酷。在如此嬗变而又沉默的自然造物面前,即使是天神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。当岑凰从天上坠入西海的那一刻起,一切就偏离了航线,一些事情在逐渐变质,一些看似选择的选择实为别无选择。 傍晚,岑凤从前殿回来,满腹心事全部掩藏在一脸温存的笑容之下,云妖以为这个夜晚会很美好,其实这只是她一个人的美好,岑凤陪她赏月,陪她喝酒,陪她聊天,陪她在床上厮缠……冰雪聪明的云妖不想耽误他太多时间,假意睡去。岑凤替她盖好被子,掩上房门,一道金光托着绚丽的凤尾,烟花一般消散在天空中。 云妖披衣起床,推开神皇的房门,走到垂花门内,架子上摆着一套造型古朴的酒器——解忧卺。这套酒器包含一只酒壶和两只杯子,这个意思是说,人生的知己最多只有一个,能为你解忧的人最多也只有一个,这两只杯子的外形完全一致,意思是说,当两个人不分彼此时,方为莫逆。 东皇太一晚年锻造的这套酒器自是有说不尽的保健功能,但它还有一个独特的功能,就是能把一只杯子中的毒通过心灵转移到另一只杯子里,如果对方有加害之心,那么喝下毒酒的人恰是下毒之人。人与人之间,只有通过生与死的考验,才能结为莫逆。这是岑凤最喜欢的东西,却从来没见他用过。云妖的手指在清亮透润的白玉酒杯上轻轻划过,白玉的温凉传递到她的指尖,使她浑身打了个寒颤。 翌日,早朝禀奏的第一件事,玉鼎真人昨夜归升仙籍了,朝堂上一片惊讶之声。岑凤看了看灵宝天尊,灵宝天尊出班,略略哀吊几句,便话题一转,又开始阐释自己的论文,没有人再反对了,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,四维的兵马眼看杀到中天,神皇命解脱大金仙拟制文书,加盖御印,即刻生效。四大神使到西南天边释放饕餮神兽,将谕旨封印在它的头顶,饕餮自会照旨办事。 弦月似钩,夜凉如水,云妖把一件鸺鶹羽披风搭在岑凤的肩头,坐在他身侧,看着他闭目打坐reads;。听说饕餮已经和叛军交战,首战告捷,但西龙王太岁还没有出战,雷蹄和莽奔兄弟的先锋官羽灵郎战死,尸首被饕餮吃了。 岑凤在定中面见西龙王太岁,向他详细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,唯独把岑凰用太古元气出手杀人的事隐瞒,岑凤自己一肩承担,西龙王太岁是从小到大看着岑凤长大的,表示对他失望至极,杀妻之仇不共戴天,西龙王太岁决意要和他在战场上一决雌雄。 侍女们提着纸灯笼来寻云妖,看见云妖一个人站在八德池边发呆。神皇已经入定多日,云妖又不是一个开朗的人,偌大的金凤殿显得十分冷清,侍女们怯怯地走上前去:“娘娘,娘娘。” 云妖并没有转头,问道:“神皇出定了?” “不是。” “那你们叫我干什么?” “娘娘,回去吧,夜深了。” 云妖自言自语道:“连你们都觉得我很可怜是么?呵,我是很可怜,我就像一只笼中之鸟,从日出熬到日落,再从月升熬到月沉,日夜独守,就为博君王虚情一笑,可是,就算笼门打开,我也飞不出去,我已经不会飞了,我也不想飞,我只想守在这里,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远,越走越远,我好冷,好冷啊……” “娘娘,快穿上兔绒大氅吧。”侍女正欲把衣服披到她身上,却被她猛然推开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