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大婚(三合一)-《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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尉迟越只觉手背像被锤子砸了一下,轻嘶一声缩回手,低头一看,只见已被啄出了血。
皇太子大婚见血,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吉兆。
掌畜人吓得几乎魂飞魄散,匍匐在地上,抖得筛糠似的。
尉迟越瞪了那胆敢造次的肥雁一眼,然而他遇上的这只却是只不畏强权的雁中豪杰,冲他大叫一声:“嘎!”
尉迟越无法,心说难道我还和一只鸟计较?便问那掌畜人:“这只是公雁是母雁?”
掌畜人不知太子殿下问这个是何用意,抖抖索索地答是母的。
尉迟越点点头道:“那便不打紧。”
掌畜人也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不打紧,只稀里糊涂地知道,脑袋是不用搬家了。
尉迟越从怀里抽出条帕子,叫身边黄门替他草草包扎了一下,然后若无其事地提起两只大雁。
在场众人无不钦佩太子殿下的翩翩风度和雅量。
尉迟越同情地看了一眼公雁,娶了那样一只悍妇,想来也是雁生多艰。
他提着对雁,跟着礼官,领着随从,昂首阔步地绕过屏门,穿过过厅,来到沈家正院,一眼便看见头戴花钗、身穿褕翟衣的沈氏,在一众宫中女官、傅姆和婢女的簇拥下,款步从东房走出来。
待她站定,尉迟越打眼一瞧,不由皱了皱眉头,沈氏今日涂了厚厚的脂粉,她本就面如敷粉,唇似涂朱,眉不描而黛,如新柳远岫。
偏生一张清水出芙蓉的脸,叫人涂得五彩斑斓,两条柳眉被涂得又粗又浓,活像两条卧蚕,脸上不知敷了几斤胡粉,偏偏双颊画了两坨赤红,额头又涂了黄粉,再是天生丽质,也经不住这般糟蹋。
尉迟越此时的心情,就像是历经重关寻来一块美玉,却发现美玉上叫人用朱漆涂了只王八。
他腹诽沈宜秋妆容的时候,沈宜秋也在冷眼打量他。
尉迟越身着衮衣,头戴冕冠,他素来人五人六,此时人靠衣装,更是十分像样,说一句人中龙凤真不为过。
沈宜秋暗暗叹息,饶是她也不得不承认,尉迟越这副皮囊真是无可挑剔,换了任何一个豆蔻之年的少女,恐怕都难免动一动心。
可惜他们做过一世夫妻,对着这张脸生不出半点憧憬和幻想。
见他蹙眉,沈宜秋心道果然,这一世不知张皇后做了什么,他似乎更加嫌恶自己。
她记得上辈子尉迟越来亲迎时,虽然脸上也没什么喜色,但至少没有这样不加掩饰地露出厌弃之色。
沈宜秋暗自庆幸,如此甚好,本来她以为要让尉迟越彻底厌恶她,还得费上一番功夫,哪知道开局便如此顺利,她不由对未来的日子生出了一点向往之情。
尉迟越对自己的嫔妃向来宽容,不会在吃穿用度上苛待不受宠的嫔妃,也不会动辄将人打入冷宫——东宫也有僻静的宫院,但是因为久不住人,年久失修,尉迟越压根不舍得费这个钱去修缮。
便是妃嫔犯了错,只要不是大是大非的事,多半就是罚俸和禁足。
惹得他不快了,他不想见到你,不再来你的宫里,那便等同于打入冷宫了。
别人唯恐不得君王宠眷,沈宜秋却是求之不得。
宫中有美酒佳肴,有琼楼玉宇,有林泉草木,有香草名花,喜欢读书的,藏书楼中汗牛充栋,一辈子也看不完,要说这样的日子难捱,恐怕神仙的日子也不过如此了。
后宫女子的不幸,多来自于求不得,无论是名位还是君王的宠幸,一旦有所求,心中便有挂碍,一喜一悲都被别人牵动着,再没有自在可言。
沈宜秋走了十二年的弯路,直到一头撞在尉迟越的棺材上,才明白这个道理。
好在这辈子才刚开始。
思及此,她嘴角浮起浅浅的笑意,满怀希望地上了厌翟车。
尉迟越看在眼里,心中微感得意,沈氏嫁给自己果然还是欢喜的吧。
他看了自己衮衣上的纹章,料想今日自己这端重英伟的风姿,定然已深深镌刻在了沈氏的心里。
两人各自乘了辂往东宫行去,沈氏族人在后面跟从相送。
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广衢,一路行至东宫,天色已经黑透了。
东宫中灯火通明,沿途张灯结彩,纱幔飘浮,灯台错落,千枝万盏,如火树银花,将崔巍宫殿照得煌煌赫赫。
从沈家带来的仆从婢女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,素娥等人仿佛走进了天宫一般,恨不得生出八对眼睛,却又不敢四处张望。
沈宜秋却早已见过此情此景。
尉迟越和沈宜秋先后下了辂车,进入内殿行同牢礼。
沈宜秋从早饿到晚,早已饥肠辘辘,便是同牢的饭食十分难吃,她也忍不住吃了个饱——上辈子她自然没有这个胆子,只浅浅尝了一小口,饿了一天一夜。
司礼官主持了两代好几位皇子、公主的婚礼,还从未见过新嫁娘行同牢礼时吃这么多的,不禁暗暗咋舌。
尉迟越已然不记得上辈子的情形,心说她定是心中欢喜,这才胃口大开。
至于为何欢喜,这还用问么!
两人各怀心思,一起饮了合卺酒,礼就算成了。
太子去前院宴客,沈宜秋则被傅姆、宫人们簇拥着入了内殿。
殿中早已设下御帐,一应陈设与沈宜秋记忆中一般无二。尉迟越吃穿用度上都不算讲究,东宫远不如蓬莱宫侈丽,不过也是雕梁画栋,金碧辉煌。
沈宜秋扫了眼殿中列队跪迎的宫人,其中大多都是上辈子侍奉过她的人,有的忠诚,有的却暗藏了别的心思,这些不急于一时,一个一个清理干净便是。
此时她累了一天,只想赶紧沐浴更衣,躺在床上睡个天昏地暗。
这么想着,她便叫素娥、湘娥和一众宫人伺候她沐浴更衣。
去殿后浴池中洗去了一身疲惫,散了发髻,换上寝衣,沈宜秋便叫宫人们退至屏风外,只留了素娥和湘娥在旁伺候,掀开床帐,钻进被子里,闭上眼睛,竟是要睡觉。
宫人们大吃一惊,面面相觑,这大婚之夜,岂有不等太子,自己先睡的道理。
素娥和湘娥也是欲言又止,未出阁时也就罢了,怎么嫁给太子了还这样。
正待要劝,屏风外传来一道娇柔的声音:“娘娘,奴婢斗胆,这……太子殿下尚在前院宴客……娘娘就此安寝,似乎于礼不合……”
沈宜秋睁开眼睛:“进来说话。”
那宫人起身绕过屏风,垂手立在沈宜秋床前。
沈宜秋看了她一眼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那宫人行了一礼道:“回禀娘娘,奴婢贱名眉妩。”
沈宜秋点点头:“眉妩,你明日一早领了俸钱出宫吧。”
那宫人一听大骇,扑通一声跪下,带着哭腔道:“奴婢知罪,还请娘娘念在奴婢初犯,饶奴婢一回,奴婢伺候太子殿下多年,贤妃娘娘……”
沈宜秋凉凉道:“你知道我是谁么?”
眉妩心惊胆战:“奴婢知罪,谢娘娘责罚。”
她知道太子妃这是杀鸡儆猴拿她立威,再无转圜的余地。她是郭贤妃放在太子身边的,虽然没有明说,但她姿容出众,所有人都默认,太子大婚后便会将她收为媵妾。
她料想太子妃年纪小,又是个新妇,必定多有顾忌,便想着给她一个下马威,谁知这女子好生厉害,一来便拿太子身边的旧人祭旗。
眉妩无法,只好噙着泪退了出去。
沈宜秋扫了眼屏风外跪着的众宫人,淡声道:“我这里没什么别的规矩,只有两条,一,不可背主;二,不得打扰我睡觉。”
说完她翻了个身,将被子一卷,找了个舒服的姿势,闭上了眼睛。
上辈子她忐忑不安地等着尉迟越,又困又倦,却不敢合一合眼,强打精神撑到三更天,却等来一个传话的宫人,道太子殿下饮了酒,已在外院歇下了。
沈宜秋拥紧绵软的衾被,重来一次,她是不会这么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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